枫山风景秀美,建筑却奇差,没有南方水意楼阁,也无北方宽阔宫殿,甚至不如一般人家的房屋,只有农户一样的土屋三间,赵释平时住在杂物屋子里,那里收拾出一块空地,摆了木床木桌,凑活也能过。

    整个枫山最像样的只有萧凤住的那间,然千意琅不知道的是里面的家具物什都是赵释在后山砍了木头一点点做的,至于那些简陋的茶碗屏风,是他用门派的工钱在县上市集买的崭新的一套。

    丑是丑些,但胜在齐全。

    萧凤也从不挑剔,他似乎觉得眼前一切已经是最好的了,和千意琅从小生活在富足的冥泽湖殿室不同,他认为现在住的就足够了,后者则觉得这个近于原始的地方有些难以落脚。

    他来的时候是直接去的掌苍主殿,那里的高调装潢足以使他流连忘返,几位弟子吃穿用度都是最高规格的,皇帝之下就是这么一帮仙风道骨之人。

    萧凤也不和他客套,千意琅爱上哪住上哪住去,嫌这个“师弟”太聒噪,便安排他进赵释原本的房子,赵释把木塌放出来睡萧凤脚边。

    千意琅把随身的包裹放着,躺在床上环顾四周,见这处乍一看是堆满杂物,实际上东西整齐码好对齐,他原本以为会被灰尘痒得直打喷嚏,可此处并没有什么陈旧尘埃,俨然一个干净陋室,适合闭关修炼的地方。

    他翻了个身,正好能从小窗里看见萧凤那屋的对门位置。想来这房子原本就是给下人住的,屋里有人叫他便能马上赶到。

    今天见赵释对萧凤那体贴样子,真是令人感到奇怪,一个下人长得这样高大,身材瘦削了点但骨架不小,佝偻着身形伏低做小,仿佛没有尊严一般。

    他想过萧凤的脾性是不是被赵释惯出来的,可转念一想,自己不是搭过萧凤的脉么,不仅脾胃肝,几乎全身都有着火伤的旧疾,身上没有烧伤痕迹,那想必是修炼功法的时候灵气暴动而损害了身体的根子,继而产生火热的燥脾气。

    来的时候便奇怪了,这样的旧伤没人去照顾好他,反而还放任他继续修炼这样的杀人功法,掌苍门派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枫山虽好,尽享日出磅礴,却也是最早落日的,一到秋冬便萧瑟,和主殿隔了十里远,平时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比起修炼,更像是隔绝。

    瞧这些屋子,茅草木板的,用不了几年又要修补几次,屋外的篱田跟玩闹似的,稀稀疏疏种着些瘦弱灵草。

    好歹是内门二弟子,只分一个下人,这事不离奇,奇的是这发生在富甲一方的掌苍云天里。

    看来这萧凤不讨人喜欢的事情是真的了。

    千意琅两手潇洒自在地枕在脑后,修真之人不在乎休息,他此时还精神的很,百无聊赖地在脑中回想白天发生的事。

    化寒丹功效虽好,却抵不过连着三天的寒气入体。

    夜半人静的时候,主屋传来难耐的呻吟,仿佛遭受了莫大的折磨,手指挠床的声音分外刺耳。

    千意琅猛然惊醒,侧耳去听,异于常人的好听力让他听见房内的动静。

    萧凤半夜便被冷醒了,化寒丹的效用散去,他渐渐感受到身体的寒伤反噬上来,从他的丹田处慢慢蔓延向上,又冷又疼的感觉仿佛要把他劈成两半。